第555章 十八年思念终有日
第555章 十八年思念终有日
看到母亲的轿子,杨康皱眉骂道:「多事,谁去禀告王妃来著?」
此时双方对峙,但杨康已经没有再动手的冲动,而郭靖一方占尽上风,此时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想法。
待绣轿抬到比武场边,一个白发老头走到杨康面前:「小王爷这是跟人动手了?哪里来的毛贼敢在中都找小王爷的麻烦。」
此人正是参仙老怪梁子翁,这一回他是跟在包惜弱身边护卫,刚刚准备接著大放厥词,却突然将半截话吞了回去。
其余的人狼狈不堪也就罢了,沙通天和彭连虎明显都受了伤,关键是对面几人看上去顶多衣衫凌乱,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这分明是杨康一方被人揍了。
梁子翁眼神微敛,伸手向后面一挥,那百多名金国军士立刻围了过来。
此时绣轿刚好停下,只听得轿内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怎么又跟人打架啦?
这几年天天跟人好勇斗狠,只会让我担心,还不赶紧收手。」声音甚是娇柔。
杨康整理了一下衣裳,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立刻上去侍候。
杨铁心远远听到这声音,有如身中雷轰电震,耳朵中嗡的一声,登时出了神,心中突突乱跳:「怎么这说话的声音,和我那人这般相似?」
他随即黯然:「这是大金国的王妃,我想念妻子发了痴,真是胡思乱想。」
但总是情不自禁,缓缓的走近轿边。
只见轿内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手里拿著一块手帕,给杨康拭去脸上汗水尘污,又低声说了几句不知甚么话,多半又是责备又是关切之意。
杨康轻声宽慰道:「母亲,孩儿只是一时技痒,与人切磋而已,一点没事。」
王妃嗔道:「就知道骗我,这几年你也太不像话,偏生你那父王又太过宠溺,欺负人总是不好的。」
杨铁心又是一惊:「天下怎会有说话声音如此相同之人?」眼见那只雪白的手缩入轿中,轿前垂著一张暖帷,帷上以金丝绣著几朵牡丹,他虽瞪目凝望,眼光又怎能透得过这张金碧辉煌的暖帷。
就在杨铁心脑中一片迷茫之时,只见绣帷一角微微掀起,露出一双秀眼、几缕鬓发,眼睛却是看向郭靖与江南七怪,并没有瞥向一旁的杨铁心。
可杨铁心却望著这双眼睛,身子犹如泥塑木雕般钉在地下,再也动弹不得。
也仅仅就是一瞥,那绣帷立刻被放下,王妃的声音再次传出:「跟你切磋的都是汉人,娘不喜欢你跟汉人动手,就此作罢,跟娘一起回去吧。」
杨康对母亲始终是孝顺的,刚才动手大败亏输,包惜弱身边的护卫都是普通军士,虽然人多,可在这市集之中根本难以发挥战力。
加上己方的人多数受伤,高手也只多了一个梁子翁,实在是毫无胜算,当下也正好借著这个台阶罢手。
他走到郭靖面前:「姓邱的到底教过我几年,这场比武打了也就打了,算是我还了他的人情。
比武较技只分输赢,这一阵算是我输了,赌约之事就此终结,反正我也无须顾及那老道士的脸面。
但我输的可不甘心,今天当著我母妃的面不与你计较,日后我定然会找回场子,到时候莫怪我心狠手辣。」
郭靖扭头看向自己的七位师父,朱聪默默点头,其余几人脸上也多是感慨和欣慰。
「好,你既然认输,十八年之约终有了结,我们也无意再与你多生事端。
你我若是还有相见之日,我等你挑战便是,郭某既然赢你一次,就能赢你无数次。」
杨康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那些军士立刻扶住受伤之人,跟著包惜弱的轿子渐行渐远。
只有杨铁心还呆立原地,看著心心念念之人逐渐远去,却始终不敢踏前一步。
此时郭靖走到杨铁心面前:「叔父,此间事了,还请跟我们先离开这里,那边酒楼上还有故人相候。」
杨铁心这才回过神来,他抓住郭靖的肩膀,仰著头又打量了一番:「好,真好,我杨铁心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见到亲人,谁料天可怜见,今日居然见到了靖儿,你跟你父亲长得真像。
不知,你说的故人是?」
郭靖笑道:「这里人多嘴杂,叔父随我同去就是,还有这位姑娘,应该是我义妹,我们收拾一下,离开这里。」
穆念慈面对突然出现的义兄,也是脸色微红,郭靖的容貌远不如杨康俊秀,可刚才比武时的一番英姿却让穆念慈看得有些心神悸动。
原著中郭靖武功不如杨康,一直都在挨打,著实出了些丑,只是靠著能扛揍和倔强的性格才能与杨康纠缠,反而衬的杨康更加潇洒。
这一回可是大大不同,杨康在郭靖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打得狼狈至极,加上他性格更加跋扈,刚才对待穆念慈极为无礼,此时此刻在穆念慈心中只有恶感,毫无动心之念。
穆念慈躬身一礼,双眸悄悄看向郭靖,却又立刻将目光收回,声音却小的几乎听不见:「见过义兄。
「7
说罢转头就去收拾行囊,倒是已经吃完烧饼的阿苦在旁边看的嘿嘿直笑,饼吃完了不要紧,貌似可以吃瓜。
郭靖可不知道自己师娘在笑什么,不过他跟武成玉和莫苦相处久了,知道这师父和师娘有时候笑起来就没好事,当下不敢多问,走到那招亲旗子面前,躬身将一旁那对镔铁双戟拿了起来。
这对双戟入手沉重,但对郭靖而言却不算什么,握住双戟的同时,却似乎是握住了父亲郭啸天的双手一般,虽然从未见过父亲,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心中也多少有些沉重。
待他们收拾好行囊,转头走入酒楼,刚刚来到溪云包间之前,就见包间大门被拉开,一个高大的道士当先走到门口,双眼微红,神情激动。
「杨兄弟,多年不见,想的愚兄好苦,是我丘处机对不起你,当年若非是我,又怎会让郭杨两家遭此大难。」
十八年不见,丘处机修炼道家内功,驻颜有术,还是当年模样,杨铁心当即一眼就认了出来。
反倒是杨铁心已经老的不成样子,若非武成玉指引,道左相逢,丘处机恐怕无法识得眼前人。
两人同时伸出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故人相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各种心酸往事,各种愧疚却难以言说。
「竟然是邱道长,难怪靖儿说是故人相候,当年之事怨不得道长,是我郭杨两家的命数使然。」
溪云不大,这么多人凑在里面甚是狭窄,但此刻却无人在意,丘处机与杨铁心互诉衷肠之后,又一一介绍了在场众人,并提及当年往事。
杨铁心可不知道当年自己与家人分散之后发生了如此多事,特别是听说江南七怪苦心孤诣十八年教导郭靖之事,当即对著那七人就要下跪磕头,却被最近的张阿生一把拦住。
杨铁心也算是气力过人,但遇到张阿生却如蚍蜉撼大树,这个头终究是没有磕下去。
柯镇恶开口道:「杨兄弟何必多礼,当年我们出手固然是有跟邱道长别苗头的意思,但归根结底也是顾念郭杨两家忠义,不忍见义士之后蒙尘而已。
这十八年固然没那么安乐,可却是我江南七怪可以自傲一生之快事,若非如此,我等不过在嘉兴地面上厮混,一生碌碌无为,哪里会有今日,更不会有靖儿这么好的徒弟,此生足以。」
武成玉开口道:「柯大哥,以后这江南七怪的怪字可以去了,你们七人所为义薄云天,当得上一个侠字,我看以后不妨大胆点自称江南七侠,你们的事迹当传遍天下,为武林敬仰。」
马钰点头道:「正是,侠字实至名归,我全真教会为江南七侠张目。」
阿苦也开口:「丐帮自然会将江南七侠的名号传遍天下。」
江南七侠相互对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是柯镇恶仰天一笑:「七侠也好,七怪也罢,不过是个名号,我等兄妹七人,不以七怪为耻,不以七侠为荣,只求问心无愧。」
十八年之约了结,江南七侠大胜,心结了却,七人心中顿生豪迈,区区虚名更是不在话下。
有了穿越者的搅局,他们七人俱在,没有失去手足,之后也不会再出现桃花岛上的惨案,武成玉心中虽然不敢居功,却也有几分与有荣焉。
话说到这里,事关杨康和包惜弱的事情就再也无法隐瞒,丘处机讲完郭靖之事,就讲到了他当年在赵王府发现包惜弱,又收徒杨康之事。
杨铁心心中始终还在想著刚才轿子中的王妃,那与自己午夜梦回时完全一样的声音,还有刚才绣帷抬起时露出的眼睛,无不与自己的妻子一般无二。
现在确认那正是包惜弱,还有过来捣乱,一脸嚣张毫无礼貌的小王爷正是自己的儿子,杨康,杨铁心立刻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关他人夫妻之事,在场的人也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在他们眼中,包惜弱虽然已经与完颜洪烈和离,毕竟已经失了贞洁。
而在完颜洪烈这舔狗眼中,包惜弱才是最爱,这些年无论是待遇还是对外的名头,都与王妃一般无二。
至于杨康,现在都有人称他为未来的金国太子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在手中,而且都已经跟丘处机翻脸。
再看看杨铁心,风霜满面,身无长物,老迈不堪,试问还有谁愿意认这个夫君和父亲。
但武成玉却胸有成竹,杨康的性格比原著中还要恶劣,早就无法挽救了。
但对于包惜弱,武成玉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这个女人说到底不是绿茶,只是太过柔弱,无力也无胆抗争命运而已,可再柔弱也有用铁枪头穿胸而过,随夫君而去的勇气。
「其实我曾去赵王府夜探过,依我看来,杨夫人终究没有忘记当年与杨兄的情义,有些事情光想无用,不如今夜杨兄跟我夜探赵王府一趟,当面讲清楚。」
众人齐齐点头,这些家事终究还是要杨铁心自己去面对才好,至于夜探赵王府,他们都知道武成玉的本事,绝顶高手,轻功超凡绝伦,足以护住杨铁心。
当夜亥时,武成玉一手抓住杨铁心的腰带,仅仅几个纵跃,就来到了赵王府的后堂,没有惊动任何护卫。
杨铁心看到后堂景象,如遭雷击,这里居然有几间土房,与王府的雕梁画栋大相迳庭,最重要的是,这些土房子与当年他在牛家村的家一般无二。
甚至土房外的一些工具,石磨,爬型都放在当年的位置,而这些早就在郭杨两家遭劫时全部毁去,谁能想到今日居然还能重见。
天色虽晚,可土房中的人却并未睡去,窗户里有孤灯一盏,和一个呆坐不动的身影。
杨铁心有些迟疑的看向武成玉,武成玉向他点了点头,杨铁心这才鼓足勇气,走到门前,却发觉这门竟然并未上门门,只是轻轻一推,就踏足而入。
此时包惜弱正对著灯火发呆,看到有人进来,瞬间惊呼,可这声音却被武成玉在屋外以嘴遁术超声波截断,没有惊动王府护卫。
包惜弱倒退几步,灯光昏暗之下,她根本没有认出来人就是杨铁心,只是忍不住身体颤抖,如同受惊的小白兔。
杨铁心的眼睛先紧紧的盯著包惜弱,不知不觉间似乎有泪水马上要夺眶而出,他连忙扭头假意四下打量。
只见桌凳橱床,竟然无一物不是旧识,杨铁心心中一阵难过,眼眶一红,眼泪终究掉了下来,他伸袖子在眼上抹了抹,走到墙旁,取下壁上挂著的一根生满了锈的铁枪。
他轻轻抚挲枪杆,只见近枪尖六寸处赫然刻著铁心杨氏四字,叹道:「铁枪生锈了,这枪好久没用啦。」
包惜弱温言道:「请你别动这枪。」杨铁心道:「为什么?」包惜弱道:「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杨铁心涩然道:「是吗?」顿了一顿,又道:「铁枪本有一对,现下只剩下一根了。」
包惜弱道:「甚么?」杨铁心不答,把铁枪挂回墙头,向枪旁的一张破犁注视片刻,说道:「型头损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包惜弱听了这话,全身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凝目瞧著杨铁心:「你————
你说什么?」
杨铁心缓缓的道:「我说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的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包惜弱双脚酸软无力,跌在椅上,颤声道:「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那一夜所说的话?」
十八年前毁家之夜,在这刻骨的相思之中,当时两人的一言一动于魂牵梦萦之时记得倍加分明。
杨铁心不答,走到板桌旁边,拉开抽屉,只见放著几套男子的青布衫裤,正与他从前所穿著的一模一样,他取出一件布衫,往身上披了,说道:「我衣衫够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
这几句话,正是十八年前那晚,他见包惜弱怀著孕给他缝新衫之时,对她所说。
包惜弱抢到杨铁心身旁,捋起他衣袖,果见左臂上有个伤疤,不由得惊喜交集,只是十八年来认定丈夫早已死了,此时重来,自是鬼魂显灵,当即紧紧抱住他。
「你,你快带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阴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跟你在一起。」
杨铁心抱著妻子,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过了好一阵,才道:「你瞧我是鬼吗?」包惜弱搂著他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总是不放开你。」顿了一顿,又道:「难道你没死?难道你还活著?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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