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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4节 三个问题


“我的问题很简单,你们只要各自回答我三个问题,且让我满意,我就会让你们通过这里。”

  “我的问题是——”

  随着诺美芬斯的话音落下,欢愉馆主和枯朽者的脸色均一变。

  诺美芬斯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很简单。

  哪怕没有研究过“问与答”的人,都有听过。

  但是听过不代表能回答,因为诺美芬斯问的是……哲学的三大终极问题。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你将去向哪里?”

  这问题看似简单,但却是对人的存在本质、起源与归宿的追问,也是贯穿了哲学这门学科的根源命题。

  正因此,欢愉馆主和枯朽者听到这三个问题时,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完全懵了。

  这是他们能回答出的问题?

  诺美芬斯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吧?

  不过,纵然他们对自己回答出这个根源命题是抱持怀疑的,但他们却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规则摆在眼前,不答的话,就会永远困在这条死路上。

  答的话,起码还有一点机会。

  而且,诺美芬斯的这三个问题,真的是在指向终极命题吗?它自己说不定都无法解答这种问题。

  ——哪怕是在巫师界的哲学院、或者信仰学城,这种问题都只是提出前瞻性的概念解释,不可能真的让人答出来,因为老师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想到这,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思索起如何回答这个……人生三问。

  ……

  时间回到数分钟前。

  安格尔在思虑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放莉芮尔和枯朽者进来。

  一来,来者终究不是残酷学者本尊,只是莉芮尔和枯朽者。

  枯朽者暂且不提,无论有没有问题,安格尔迟早都会想办法将它拉入梦之晶原。

  至于莉芮尔,安格尔还是有把握应付的。

  更何况,莉芮尔此刻已堪堪触及梦之晶原的边缘了。

  在梦之晶原外,莉芮尔或许能凭梦之力施展几分超凡手段;可一旦踏入这里,所有力量都要遵循梦之晶原的规则。

  莉芮尔无法真身抵达梦之晶原的坐标,就超脱不了这里的规则。

  二来,避而不见,看似躲开了眼前的风险,却也意味着将一切推入未知。

  他当然清楚,放他们进来暗藏风险。

  但这种风险其实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反倒是退守后,任由隐患在暗处发酵,这才会导致风险变得不可控。

  所以,完全可以冒一点险,换一个摸清底牌的机会;看看残酷学者到底图谋什么,也看看这位魔神的手段,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第三点。

  莉芮尔和枯朽者并不会直接进入梦之晶原,而是先抵达“诘问迷宫”。

  诘问迷宫类似于独立的副本,哪怕放他们进来了,想要通过这个副本探查梦之晶原的信息,基本上很难。

  而且,诘问迷宫在诺美芬斯的控制之下,只要它愿意,完全可以控制住它们的进度,是进是退,皆在一念之间。

  所以,有了“诘问迷宫”作为中间的缓冲区,安格尔觉得完全可以放进来一试。

  再说了,残酷学者虽说跻身“神只”之列,实则也不过是传奇阶的水准,与太阳先生、月亮女士处于同一层次。

  当初连日月巫师都无法突破乌利尔副本的桎梏,去到梦之晶原;如今一个远逊于日月巫师的莉芮尔,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思及此,安格尔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任枯朽者和莉芮尔进入诘问迷宫。

  而他和诺美芬斯则去到了诘问迷宫上方的黑暗虚空中,以俯瞰视角,观察他俩进来后的表现。

  事实也和安格尔猜测的一样。

  莉芮尔踏入诘问迷宫后,身体就自适应地进入到了梦之晶原的节奏中。

  莉芮尔无法再调动魔力,她的威胁度瞬间降低。

  接下来,安格尔也见证了莉芮尔从初来乍到的疑惑,到谨慎探索的转变。

  而这其实也恰好是安格尔所希望的。

  因为他们此时位于诘问迷宫,而诘问迷宫的核心关卡就是:问之墙。

  安格尔此前问过诺美芬斯,问之墙的问题是否可以自定义,诺美芬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换言之,他完全可以借由问之墙的设问,来探索一些背后的真相。

  恰好,他们“出生点”附近就有问之墙,且这堵问之墙是他们必然要面对的。

  安格尔立刻开始思索起该如何设问了。

  直接问原因,安格尔个人觉得有点太直白,太刻意。

  或许会让莉芮尔警惕。

  类似“残酷学者的目的”、“残酷学者能做到什么程度”这类问题,不是不能问,而是需要一个台阶。

  或者说,询问的理由。

  反正诘问迷宫中的问之墙很多,这些更细节的问题,可以先放到后面有理由了再问。

  而开场的问题该如何选择呢?

  根据诺美芬斯的说法,问之墙只能询问三个问题,这是仙境权能所赋予它的底层规则。

  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而“三个”这个数字,让安格尔立刻想到了哲学上的终极命题——人生三问。

  而恰好,人生三问只要不往“哲学”意图上去想,其实是很适合作为开场问题,来探查他们的大概目的。

  “你是谁?”——可以映照对方最根本的自我认知与当下立场。

  若是她回答时能更进一步,说不定可以借此探查莉芮尔的真实底色,譬如她和残酷学者的关联。

  “你从哪里来?”——可以追溯的是他俩行动的源头与因果。

  是受命而来,还是自发探索?答案会指向他们背后的力量与动机的起点。

  “你将去向哪里?”——则代表着他俩的目的与图谋。

  他俩到底要达成什么样的目标?换言之,残酷学者到底想要做什么,或许能从这个回答里,窥得一二。

  更重要的是,这三个问题只要有点哲学底子的人都知道,它宏大而开放,不易引起莉芮尔对真实意图的警觉。

  当然,安格尔也没想过仅靠这三个问题,就把残酷学者的边界给试探出来。

  这三个问题只是抛砖引玉中的砖头,真正的大头,其实是在之后的“问之墙”中。

  ……

  诘问迷宫,问之墙前。

  在听到诺美芬斯提出哲学终极命题后,欢愉馆主沉默片刻道:“我们能商量一下再回答吗?”

  诺美芬斯的雕像眼缝里透出一丝冷嗤,声音带着金石摩擦的讥诮:“商量?我早说过,你们二人需各答各的,难不成还能商量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统一答案?”

  它顿了顿,金色波纹在墙面漾开,语气更添几分嘲弄,“还是说,你们连自己的来路、去处、本心,都要靠旁人帮着揣摩?”

  “不同的问之墙有不同的规则,我这里的规则就是:不能商量!”

  欢愉馆主表情微微有些难看,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

  虽然诺美芬斯驳回了她的提议,但是它的嘲讽,其实也提供了一些额外的情报。

  就比如说,欢愉馆主之前在犹豫,到底是该走“哲学”的路子,深化一下存在本质的答案,还是说稍微走“现实”一点的答案。

  如今,听到诺美芬斯的那句“你们连自己的来路、去处、本心,都要靠旁人帮着揣摩”时,她心中有了决断。

  诺美芬斯显然更偏向知道他俩的“现实”,而不是他俩的“哲学底色”。

  除此之外,诺美芬斯还丢出了一个新线索:问之墙不止一个,不同问之墙有不同规则,或许有些问之墙的问题,他俩是可以商量的。

  当然,这个线索目前暂时没有用,还是要先回答这“人生三问”才是最重要的。

  欢愉馆主在迟疑了片刻后,决定开口。

  不过,让欢愉馆主没料到的是,枯朽者先她一步对诺美芬斯道:“我先回答吧。”

  诺美芬斯的金色眼眸转向了枯朽者:“可以。”

  枯朽者:“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如果这个问题,问的是我的身份,那么我有很多的身份,我不知道诺美芬斯阁下想知道哪一个身份?”

  诺美芬斯没有回答,只是直视着枯朽者。

  枯朽者叹了一口气,本想借此试探一下诺美芬斯更倾向于哪种答案,但对方不接招。

  那也无妨。

  反正它现在已经决定踏入了新的路途,那么,过去的身份全说出来也行,或许里面就有诺美芬斯满意的身份?

  “我现在既是一位陷入虚无的‘迷茫者’,同时也是心之章的考官‘枯朽者’,而我曾经是学识尊的追随者,也是信仰学城的领导者……”

  一边说着,枯朽者也在观察着诺美芬斯的神情。

  对方一直保持着俯视,没有任何眼神上的变化。

  枯朽者无奈,只能继续深剖。

  把自己在深渊的各种身份,都说了出来。

  诺美芬斯依旧没有反应,枯朽者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

  “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喜欢的身份,还是我最初的那个名字,普鲁夏文明的‘求道者’、群星学院的‘群星学者’……艾尔萨斯。”

  艾尔萨斯。

  枯朽者明明说的是自己的名字,但却莫名的感到陌生。

  这种陌生,源自于时间的力量……它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名字,也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

  而它自己也不想回忆起这个名字,因为每次回忆,都像亲手去抚摸一具早已风化成石的文明骨架。

  回忆触及的每一道刻痕,都是它亲手埋葬的过往、不敢回望的灯火、以及无数随星辰一同寂灭的名字。

  这些过去一旦重提,会让它不断陷落到虚无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所以,它自己刻意尘封了这个名字。

  尘封到,再次提及时,居然感到了陌生。

  枯朽者恍惚于“陌生”的名字,但欢愉馆主却注意到,诺美芬斯的眼底居然闪过了几分满意。

  它满意这个回答?

  是因为枯朽者说出了自己的真名?那自己是不是也要说出真名?

  枯朽者在一阵恍神过后,听到诺美芬斯的声音:“下一个问题。”

  虽然诺美芬斯没有明确表达是否满意,但从它主动提及下个问题来看,诺美芬斯或许是满意的?

  枯朽者点点头:“第二个问题,我从哪里来?”

  枯朽者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剖析着过往。

  从心之章到信仰学城再到形而上的深渊概念,然后一点点的说到虚空中的旅途,最后溯源到了普鲁夏文明。

  而最终,诺美芬斯再次露出了满意之色。

  欢愉馆主此时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枯朽者看似是在用笨办法回答诺美芬斯的问题,实际上它已经陷入了对自我的解构,甚至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撕裂成碎片,摊开在这问之墙前。

  它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在借着诺美芬斯的诘问,完成一场迟来了太久的自我剖白。

  剖白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荣光,那些被战火碾碎的执念,还有那些藏在“枯朽者”这个代号之下,早已快要被遗忘的、属于艾尔萨斯的灵魂。

  欢愉馆主看的沉默。

  她其实隐约听说过枯朽者的事,知道它曾是信仰学城数一数二的求道者,以理性通透、醉心真理闻名,后来它突然性情大变,不仅变得孤僻疯癫,甚至连形貌都因此而发生了变化。

  之前她不知道原因,直到刚才枯朽者说自己的文明已经消亡了,她才恍然大悟。

  枯朽者是文明的遗孤。

  它藏着一个无法提及,也不想提及的过去。

  以往它将这些东西埋在心底,一直不愿意说出口;而现在,它借着“人生三问”的机会,将那个埋葬的过去,一点点的重新挖出来。

  所以,诺美芬斯或许满意的不是它那“堆量”的过去与身份,而是它重新直面过去,直面真我的勇气。

  如果真是如此,欢愉馆主开始担心接下来她的回答了。

  她的过往,并没有枯朽者那般的绝望,甚至在南域,也有很多人都知道她的过往。靠着这些众所周知的答案,真的能打动诺美芬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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