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悲观主义者

    徐凌说完，比尔·沃克那张兴奋的脸顿时僵住了。

    徐凌之所以对沃克有所了解，倒不是因为球队今年用次轮签选中了他，而是因为沃克那个宁愿在比暂停时尿在毛巾里也不愿被换下的离谱事迹，早已在篮球界传为笑谈。

    对一个初入联盟的菜鸟来说，这听起来更像是个黑色幽默的段子，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

    「呃...那个......」沃克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尴尬中透著一丝敬畏，bro

    ，那简直是地狱。」

    徐凌淡淡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挥了挥手：「别想太多，欢迎来到孟菲斯。」

    沃克立刻恢复了热情，他似乎是徐凌的超级粉丝，一路小跑跟了上来，喋喋不休地谈论著他对徐凌的各种事迹的崇拜，从NCAA决赛的绝杀到克利夫兰的摇手指。

    徐凌对此只是礼貌地应付著，他知道新队友对待自己的热情多少带著点功利心，这很正常。一个新秀总是希望和球队的老大搞好关系。

    他们一起走进了球馆。穿过走廊时，徐凌看见了约什·霍华德，他正低著头，神色疲惫地靠在墙边的自动贩卖机旁。

    霍华德的麻烦并没有随著他的道歉而烟消云散。他的「国歌事件」仍在发酵，媒体的报导已经从最初的愤怒转向了对灰熊队管理层如何处理此事的猜测。

    徐凌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嘿，约什，你看起来可不太好。」

    霍华德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嗨，伊莱。我糟透了，真的。」

    「那件事，球队打算怎么处理？」徐凌随口问道。

    霍华德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被罚款了，而且杰里要我做一些社区服务，去和那些退伍军人见面。做一些好事，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形象是可以重建的。但首先，你得收敛一些。」

    「我知道，」霍华德苦笑道，「我现在连夜店都不敢去了。」

    闻言，徐凌笑了下：「这么说，达科失去了一个好搭档。」

    灰熊队里有两个人是出了名地喜欢光顾夜店。

    一个是霍华德，另一个就是米利西奇了。

    听到徐凌的玩笑，霍华德那张丑得颇有特点的脸顿时笑开了花：「是的，达科从今天开始要一个人逛夜店了。」

    随后，沃克又热情洋溢地与霍华德打起招呼。作为次轮秀，他显然深谙联盟生存之道，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称兄道弟。

    前往更衣室的路上，徐凌遇见了另一位新援乔·史密斯。

    早年的阴阳合同事件让史密斯在联盟声名受损，但作为大前锋，他的加盟确实能补强灰熊的四号位。

    徐凌只记得这位是和加内特同届的选秀状元。如今回看1995届选秀，可谓人才济济，而这位状元郎却始终不温不火一即便谈不上令人失望，也称得上平庸乏味。

    这类球员往往在退役后会迅速被遗忘。

    对状元而言，「平庸「就是最大的原罪。

    就像徐凌穿越不到两年，却已记不清2024年的NBA选秀状元姓甚名谁。

    史密斯早已没有选秀状元的自傲，作为流浪汉辗转许多球队，待人接物都很谨慎，对待徐凌这个在新秀赛季就名声大噪的风云人物，也是非常忌惮的。

    显然，史密斯身为媒体宣传的叙事受害者，并没有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人也面临著错误的叙事。

    「你好，伊莱。」史密斯说，「我早就听说你是个伟大的球员...」

    徐凌眉毛一挑，「你听过我的故事？」

    「很多的故事。」史密斯说，「所有人都在说。」

    比如，你是如何公开地不尊重科比和勒布朗的。

    「你听到的都是些夸大其词的故事。」徐凌淡笑道，「那不是我。」

    是这样的吗？但史密斯在YouTube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时刻。

    他认为他看到了所有的真相。

    不过，就算那些事情都是真的，跟史密斯也没多大关系，因为徐凌招惹的都是鼎鼎有名的巨星，只要他不像鲁迪盖伊一样作死，应当不至于被排挤。

    所以，史密斯十分恭敬地点头：「我可能需要了解更多细节。」

    徐凌点头，然后走进更衣室。

    然后便看到一个强壮得过头的大个子白人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柜。

    徐凌当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可能是灰熊队在夏天最大的补强—一马克·加索尔。

    徐凌不久前在奥运会上和他交过手。

    和大加索尔不同的是，小加索尔一张嘴听起来就像个地道的美国人：「伊莱，很高兴见到你。」

    真好，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

    看著眼前融洽的氛围，徐凌不禁想起去年初来时的情景。那时虽有迈克·米勒这样的老好人，但鲁迪·盖伊在更衣室里给他的下马威至今记忆犹新。

    谁能想到仅仅一年后，这里就充满了「好人」？

    显然盖伊就是最大的病毒。

    清除他是徐凌新秀赛季最大的成就。

    徐凌对小加索尔回以微笑。  

    这时克雷格开始为他整理储物柜，徐凌的目光则扫过焕然一新的更衣室。

    这个夏天灰熊阵容变动显著：除了已见面的小加索尔、史密斯和沃克，还新增了香农·布朗、莱恩·霍林斯与詹姆斯·波西。而首轮选中的塞尔吉·伊巴卡决定继续在欧洲磨练，预计最早下赛季才会登陆NBA。

    灰熊队的主教练马克·雅法罗尼脚下感觉带著风。

    虽然上赛季结束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事实证明，他这一年的工作没有白费，伊莱·徐选择站在他这边，轻易地粉碎了外界的风言风语。

    如今，球队经过一系列运作，阵容深度比上赛季有所提升，理应立下一个更加高远的目标。

    而且在那些艰难时期，雅法罗尼确实可以看清谁值得信任。

    雅法罗尼来到二楼的总裁办公室。

    杰里·韦斯特就坐在那，看到雅法罗尼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开门见山地问：「马克，你对新来的这些人怎么看？」

    雅法罗尼并非对球队的运作一无所知，实际上韦斯特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会把信息同步给教练组。

    只不过，雅法罗尼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雅法罗尼并未行使自己的建议权一他确实认为管理层休赛期的运作堪称稳健。

    然而，沉默有时会被误解为漠不关心。

    韦斯特的突然发问让雅法罗尼神色一凛：「乔·史密斯非常职业，清楚自己的定位。马克·加索尔比预期更成熟，若能延续奥运会状态，我们将收获巨大价值。至于詹姆斯·波西...他是今夏最重要的引援。他的侧翼全能性与领袖气质，将弥补我们与顶尖球队的经验差距。」

    韦斯特微微颔首，未置可否。

    「显然，SSOL体系已不再适用。「韦斯特意味深长地注视雅法罗尼，「我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

    事实上，韦斯特对雅法罗尼最大的质疑并非过度使用主力，而是他除了SSOL

    之外缺乏成熟的战术理念。更何况，他所谓的SSOL体系或许真要等到史蒂夫·纳什空降孟菲斯才能实现。

    可若真能迎来纳什，又何必需要雅法罗尼？

    这种荒诞的现实让韦斯特想起那个流传在NBA圈子里的笑话：除了菲尔·杰克逊，再无人能用三角进攻赢得NBA总冠军—一因为他们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乔丹与奥尼尔。

    雅法罗尼则一副让韦斯特安心的模样：「杰里，我知道，我们注定会成为一支依靠防守来取得成功的球队，我已经和戴夫研究了一个夏天，我们确信我们能在新赛季实施一套现代化的防守体系。」

    这件事的重点可能在乔尔格身上，雅法罗尼上赛季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愿意听取建议，无论是谁的建议，他都愿意尝试。

    虽然失败的尝试更多，但也确实在季后赛首轮挖掘出了一套以徐凌、霍华德和阿里扎的侧翼强度压迫对手的临时打法。

    这让灰熊看起来就像是破产版的美国队。

    事到如今，雅法罗尼将要迎来第二个主教练赛季，韦斯特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雅法罗尼走了，韦斯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烦恼。

    他们需要在媒体日上给约什·霍华德惹出来的破事收尾。

    他们需要启动杰森·基德的续约谈判，上帝保佑雅法罗尼，希望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他们还需要祈祷这群人能产生化学反应。

    不过，抛开这些需要担心的事，韦斯特目之所及皆是好事。

    训练营还没开始，但灰熊队的商品销售极其火爆，新赛季的主场季票已经售空。

    徐凌参加奥运会的影响也开始反馈到孟菲斯，来自中国的赞助商就像扑食的野兽，想要占据灰熊队上上下下的每一个角落。

    上赛季打进第二轮在球迷心中引发的热爱之情也在蔓延。

    有史以来第一次，灰熊队在赛季开始前就成为了孟菲斯最重要的体育主队。

    一年前，这里还是篮球地狱，如今，已经成为篮球乐园。

    明年会怎样？

    悲观主义者杰里·韦斯特心想。

    我们无法奢求比这更好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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