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阁的请柬是万年仙玉雕的。

玉质温润。

入手一道暖流传遍全身。

光这请柬本身就是一件珍宝。

请柬表面有紫金光华流转，这不只是装饰，更是身份。

是进入九天仙城最高规格拍卖会的通行证。

钱万通脸上堆满职业性的笑，甚至带着谄媚。

他亲自在前面引路，把凌念一行人领向九天仙城最核心的地带。

那座楼，名为通天。

这名字很贴切。

它不占地面，像一座神山，巍峨的悬浮于九天云海之上。

一百零八根擎天巨柱支撑着这座天空之城。

每根柱子上都雕龙画凤，神兽形态逼真，好似随时都会挣脱束缚，飞上天际。

巨柱表面符文流转，散发着古老磅礴的气息。

通天楼的穹顶不是钻石琉璃。

是一条被大法力截取来的真实星河。

无数星辰在其中转动，散发柔和的仙光。

偶尔有流星划过，拖曳出长长的光尾，美得让人心醉。

楼内仙光璀璨，瑞气千条。

人声鼎沸，又被无形的秩序约束着，热闹不嘈杂。

放眼望去，来客皆非凡人。

有身披曜日神甲的仙君，气血旺盛的像个烘炉，只是站着，周身的空间都因为他的气息而扭曲。

有头生龙角，妖气凝成实质的古妖大能，双眼开合间，有雷霆闪烁。

更有甚者，就是一团人形光影，周身缠绕着玄奥的法则锁链，看不清真实面目。

显然是些不愿暴露身份的老怪物。

“几位上神，三楼天字号雅间已经备好，请随我来。”

钱万通点头哈腰，姿态放的极低，把他们引入三楼一间独立的雅间。

这雅间的地理位置极好。

能把下方巨大的拍卖台一览无余。

周围还布置了顶级的隔绝法阵，能完美屏蔽外界一切神念的探查，确保客人隐私。

雅间之内，极尽奢华。

桌案上摆放的，是外界千年难见的仙果，晶莹剔透，果香四溢。

壶中盛放的，是以无根神泉酿造的琼浆，酒香醇厚。

就连墙壁上用作照明的，都是一颗颗鸽卵大小的东海明珠，每颗都蕴含精纯的水系灵力。

要是拿到下界，足以引的无数修士争的头破血流。

“我的妈耶...这墙要是能让我抠一块回去，咱下半辈子，不，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元宝整个人都快趴在窗边的白玉栏杆上，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四处乱瞟，闪烁着财迷的光，口水都要滴落再脚下那张完整的白虎仙皮地毯上了。

地毯上还残留着神兽的威压，让他这个寻宝鼠都一阵心悸。

化作青衣女子的青鸾，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

她嘴上不屑，眼底的震惊却掩饰不住。

即便是曾经的凤凰神族，见惯了奇珍异宝，也被聚宝阁这惊人的手笔震撼到了。

这排场，太大了。

凌念没理会元宝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坐在窗前的紫檀木椅上，神色淡然，目光平静的扫过下方广阔的会场。

从踏入此地的第一刻起，她就察觉到不下数十道强大的神念，肆无忌惮的从他们身上扫过。

这些神念中，带着审视，带着好奇，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她在万宝集市大闹一场，切出上古道胎和混沌神金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九天仙城。

神无衣坐在她的身侧，闭目养神，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素白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光滑的玉石桌面。

他眉心那道神秘的金色竖纹，有光华一闪而过，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所有怀揣恶意的窥探目光，不动声色的全挡在了雅间之外。

“当——”

一声悠远绵长的钟鸣响彻整座通天楼。

钟声带着奇特的魔力。

原本喧闹的会场，在这一瞬间陡然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万众瞩目之下，拍卖台正中央的虚空，水面般泛起层层涟漪。

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脚踏七彩仙光，款款走出。

那是一个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的女人。

她身着银色星辰长裙，裙摆上用不知名的银线绣满繁复的星辰图谱，随着她的走动，亿万星辰在裙摆上生灭流转。

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温润的白玉簪随意挽起。

露出的脖颈修长白皙。

她的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轻轻一扫，便能勾走人的魂魄。

她只是静静的站着，便自然成了整个天地的中心。

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圆融贯通、法力无边的气息，赫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仙！

“欢迎诸位仙友，来本次由天命神庭主办的万宝大会。”

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能让人烦躁的心绪瞬间平复。

“小女子苏若，有幸担任本次拍卖的首席拍卖师。苏若预祝诸位仙友，都能拍得心头所好，满载而归。”

她微微躬身，向着四方行了一礼。

每个动作都优雅的像教科书，把完美的仪态与风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短暂的沉寂后，会场内爆发出轰然的掌声和赞叹。

“不愧是天命神庭的司宝仙子苏若！千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我听说苏若仙子只用了短短千年，就从地仙一路修炼至金仙之境，此等天赋，简直骇人听闻！”

楼下众人为之倾倒。

三楼天字号雅间内的气氛，却在瞬间降至冰点。

“是她！”

青鸾“霍”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美艳绝伦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炽热的涅槃神火从她体内不受控制的冒出，把周围的空气都烧的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声响。

元宝脸上贪财好色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合了惊愕、愤怒与凝重的复杂神情。

凌念的瞳孔，在那一刹那，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她的手死死攥住座椅的扶手。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坚硬的紫檀木扶手上，被她硬生生捏出了几道指印。

苏婉若！

那个在玄黄界，为了自己的成神之路，不惜背叛师门，献祭整个天命宗，最终被神无衣一剑斩灭，魂飞魄散的女人！

她本该是个死人！

可现在，她却活生生的，以一种更高贵、更强大的姿态，站在了仙界最顶级的舞台上。

摇身一变，成了天命神庭中地位尊崇、修为高达金仙的“司宝仙子”苏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冲击让凌念心神大乱，脑中一片空白。

一只冰凉有力的手，盖在了她因为用力而颤抖的手背上。

“别激动。”

神无衣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那双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深邃的像是万古不化的寒渊，其中蕴含的风暴，足以冻结一切。

【这不是她。】

一道冰冷的神念，同时在凌念、青鸾和元宝三人的脑海中响起。

【这只是个用九窍玲珑仙胎和星辰神金炼制的身外化身。炼制的很完美，甚至被赋予了独立的灵魂和修为，但终究...是假的。】

神无衣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当初在玄黄界，她献祭自身，引我出手，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骗局。她的真身，恐怕早就利用天命系统留下的后门，金蝉脱壳，提前来到了仙界。】

【她将整个玄黄界的世界坐标、气运流转、强者信息...所有的一切，都当做了投名状，卖给了天命神庭，以此换取了她在神庭中的地位和资源。】

这番话，一盆夹着冰渣的雪水，从三人头顶狠狠浇下。

让他们从头凉到脚。

骗局！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们浴血奋战，拼死守护的家园，在苏婉若的眼中，不过是她用来向上攀爬的一块垫脚石！

一块可以随时被舍弃、被出卖的垫脚石！

凌念紧握的拳头松开。

她无力的向后靠在椅背上。

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最终归于平静。

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里，再也看不到一丝温度。

只剩下能将灵魂冻结成冰屑的森然寒意。

好。

好一个苏婉若！

好一个金蝉脱壳！

拍卖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台上的苏若没有察觉到来自三楼的刺骨视线。

她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用她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专业的介绍着一件又一件的奇珍异宝，巧妙的调动着全场的气氛，引得无数大能纷纷出手，争相竞价。

“...下一件拍品，是采自混沌海深处的星辰之泪，此物内蕴星辰法则本源，是炼制幻术类仙宝的绝佳主材，起拍价，三万仙玉！”

“我出五万！”

“区区五万也想拿走星辰之泪？我出八万！”

价格一路飙升。

仙界大能们挥金如土的豪气，让一旁的元宝眼皮直跳，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他感觉自己刚在万宝集市赚到的那几十万仙玉，放在这里，好像也就能买几个开胃小菜，上不了台面。

“这群败家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我的心好痛！”

元宝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凌念始终没有出声。

她像一尊没有感情的冰雕，只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台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

终于，在几十件拍品过去之后，苏婉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诸位仙友，接下来，将是本次万宝大会的压轴拍品之一。”

她轻轻拍了拍手。

立刻有两位身穿金甲的天兵，合力抬着一个被层层禁制符文封印的水晶托盘，步伐沉重的走上了拍卖台。

托盘之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正静静的悬浮着。

那光球呈现出灰扑扑的死寂颜色，光芒黯淡，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光球内部，有山川河流的虚影一闪而过，但瞬间就破碎成无数光点，散发着衰败、腐朽、行将就木的死气。

然而，就是这样老朽垂死的味道里，却夹杂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家乡的味道。

那味道，透过重重禁制，飘入雅间，钻入凌念的鼻息。

她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此物，名为世界之种。”

苏婉若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惋惜，清晰的响彻全场。

“它来自一个编号为七十三，名为玄黄的废弃下界。”

“说来可惜啊。”

她故作叹息的摇了摇头。

“那个世界的生灵愚昧无知，不识天数，竟然妄图反抗天命神庭的光辉。最终，整个世界本源崩碎，灵气枯竭，彻底沦为了一片毫无生机的废土。”

“而此物，便是我们从那方废弃世界的核心之中，提炼出的最后一点本源。虽然以经残破不堪，生机断绝，但其中蕴含的独特世界法则碎片，对于某些专研此道的仙友来说，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参考价值吧。”

她的话说的云淡风轻。

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微不足道的故事。

可每个字，都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反复的抽在凌念、青鸾、元宝和雷莽的脸上。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当着整个玄光天域所有顶级大能的面，对他们的家乡进行公开的、残忍的处刑！

是把他们曾经用生命和鲜血守护的一切，贬低的一文不值，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欺人太甚！”

雷莽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猛的一拍桌子，坚固的仙木桌案上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他魁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双目之中，紫色的雷光疯狂闪动。

雅间内的空气，压抑的要凝固成实质。

台下的议论声也随之响起。

“玄黄界？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不知死活，胆敢撕毁天道血契的下界？嘿，天命神庭的动作还真是快啊，这才多久，连最后一点本源都被抽出来当战利品了。”

“一个已经报废的世界之种，能有什么用？法则都不全了，拿回去当摆设都嫌晦气，谁会买这种东西？”

“嘘，小声点。这你就不懂了，天命神庭拿出此物，显然是为了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警告那些同样心怀不轨的下界。这东西的象征意义，可比它本身的价值大多了。”

苏婉若对下方的议论充耳不闻，脸上的微笑弧度没有改变。

她真的只在介绍一件普通的商品。

“此枚世界之种，起拍价，一千仙玉。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仙玉。”

“现在，竞拍开始！”

她清脆的声音刚刚落下。

“十万。”

一个清冷、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的声音，从三楼的天字号雅间中传出，瞬间压过了全场所有的嘈杂。

唰！

一时间，成百上千道目光，无论是好奇的、惊讶的、还是看热闹的，齐刷刷的汇聚到了凌念所在的雅间方向。

所有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一千仙玉起拍的玩意儿，你直接开口叫到十万？

这是哪家来的冤大头？

还是家里有矿，钱多到没地方花了？

花十万仙玉，就为了买一个公认的、毫无用处的“废品”？

拍卖台上，苏婉若那完美无瑕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僵硬。

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目光穿透了虚空和法阵的阻隔，与雅间窗边那道冰冷彻骨的视线，在空中轰然相撞。

虽然隔着禁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但仅仅是那一瞬间的对视，苏婉若就瞬间明白了。

是他们！

那群来自玄黄界的蝼蚁，他们竟然也爬到了仙界！

而且还混进了这万宝大会！

一丝极淡的惊讶在心底闪过，但旋即，就被浓浓的讥讽和猫捉老鼠般的玩味所取代。

很好。

真是太好了。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完美，声音也因为兴奋而显得愈发甜美动人。

“哇哦！三楼的贵客真是好大的手笔，直接出价十万仙玉！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来自一个叛逆世界的唯一遗物哦，无论是用来收藏，还是用来警示后人，都极具价值呢。”

她的话像在活跃气氛，但其中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在场任何一个都不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

“十一万。”

就在此时，另一个带着几分懒洋洋和戏谑的声音，从对面的一个雅间中响起。

凌念眸光一寒，冷冷的扫了过去。

“二十万。”

她毫不犹豫，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波澜。

“呵呵，有意思。本少爷出...十五万。”

对面的声音故意报出一个比她低的价格。

这已经不是竞价了，是纯粹的恶心人，摆明了是在羞辱她。

“三十万。”

凌念的声音依旧平静，爆出的不是仙玉，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石头。

她今天，就要当着这满天神佛的面，把自己家乡最后的一点尊严，堂堂正正的亲手拿回来！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会场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诡异。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竞拍，这分明就是一场当众的、毫不留情的打脸和羞辱。

“四十万！”

对面的雅间不依不饶，就是要逼着凌念大出血，让她颜面扫地。

凌念看了一眼手边刚从万宝集市赢来的，还未捂热的仙玉和几件珍宝，眼神没有波动。

“五十万。”

这个数字，几乎是她现在身上全部的流动资金。

“我的亲姑奶奶，别冲动！这是个圈套啊！”元宝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压低声音劝道，“那个贱人就是故意设局，想让你倾家荡产，当众出丑啊！”

“那又如何？”

凌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计算的。”

“一百万。”

就在这时，台上的苏婉若，看着这出由她亲手导演的好戏，脸上那虚伪的笑容不变，却亲自举起了手中的拍卖槌，看似随意的，在拍卖台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咚。”

一道无形的、极为隐秘的精神波动，瞬间跨越空间，传递到了对面那个不断抬价的雅间之中。

下一刻，那个戏谑的声音收到了指令，带着病态的狂热，高声嘶吼道：

“一百万！我出一百万仙玉！”

轰！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锅！

一百万仙玉！

买一个已经废掉的世界之种？

疯了！

这个世界绝对是疯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看疯子的眼神，望向凌念所在的雅间。

他们很想看看，这个“冤大头”还会不会继续跟下去。

凌念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滞了一瞬。

“这个该死的贱人！”青鸾气得银牙紧咬，眼底的涅槃神火熊熊燃烧，几乎要透体而出。

“念念，算了吧...这摆明了就是个无底洞，他们合起伙来坑我们的。”元宝也彻底放弃了，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凌念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破釜沉舟的决然。

她，缓缓的站起了身。

一步一步，走到了窗边。

她的目光化作了实质的利剑，穿过重重禁制，和拍卖台上苏婉若那副胜利者般的、充满嘲讽的微笑，死死的对撞在一起。

随即，她一字一顿，用一种不大，却足以让全场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声音，报出了她的最终价格。

“两百万。”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一翻，将那张代表着聚宝阁最高信誉、可以无限透支的紫金玉牒，对着下方的拍卖台，随手一扔！

紫金玉牒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的流光，不偏不倚，稳稳的落在了苏婉若面前的案几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不够的，聚宝阁替我付。”

全场，一片死寂。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出声抬价了。

所有人都被这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惨烈而决绝的气势，给彻底镇住了。

拍卖台上，苏婉若那张完美的面具般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她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雅间的方向。

眼底深处，冰冷刺骨的杀机，如毒蛇般一闪而过。

但最终，她还是恢复了职业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拍卖槌，重重的，落下！

“咚！”

“恭喜三楼的贵客，以两百万仙玉的天价，成功拍得此件世界之种。”

拍卖会结束后，侍者将那颗暗淡无光的光球，用一个更加华丽的盒子装着，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凌念的面前。

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悲。

她只是伸出手，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轻轻的，无比珍重的，将那颗代表着家乡最后残骸的光球，从盒子中取出，拥入怀里。

冰冷的。

死寂的。

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此时，一道淬满了剧毒的神念传音，如同附骨之蛆，阴冷的在她脑海中响起。

【蝼蚁，无论在哪个世界，你们的命运都早已注定。好好享受...这抱着故乡尸体的，最后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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