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炉火照影,暗夜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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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闭合的闷响,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将外界最后一丝天光与风声隔绝。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热浪裹挟着金属、硫磺、汗水与某种类似血腥铁锈的混合气味,粘稠地包裹上来,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空间异常高大、空旷,中央数座巨大的熔炉正熊熊燃烧,赤红的火舌舔舐着炉口,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明暗不定。巨大的风箱鼓动声、铁锤敲击声、金属淬火的滋滋声,交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工业轰鸣,反而凸显出一种诡异的、被放大的寂静感——人与人之间的寂静。
脸上带疤的老者——疤脸陈,是这里的管事。他言语简短,与王师兄快速完成了货物清点与文书交割,整个过程公事公办,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是他那只完好的眼睛,余光似乎总有意无意地掠过林寒,尤其是他背上的粗布包裹和略显不便的左肩。
“天色已晚,山路难行,又有匪患未靖。几位可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再返程。”疤脸陈声音沙哑,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坊内有专供往来人员暂住的厢房,简陋些,但还算干净。”
王师兄抱拳:“有劳陈管事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林寒注意到,他握刀的手指,在疤脸陈说话时,曾短暂地收紧过一瞬。
所谓的厢房,位于冶炼坊主体建筑的侧翼,低矮、狭窄,墙壁是粗糙的石块垒砌,摸上去带着地底深处的阴凉,与坊内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装有铁栏的窗户,对着内部一个堆满废料、鲜有人至的院子。
送他们来的杂役放下水壶和几个粗面饼,沉默地退了出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王师兄关上门,脸上的平静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的凝重。他先仔细检查了门窗,又侧耳倾听片刻,才走回桌边坐下,目光如炬,看向正在默默喝水、啃食干粮的林寒。
“林师弟,”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这里不对劲。”
林寒停下动作,抬眼看他,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不安:“王师兄是指……?”
“疤脸陈,还有这里大部分人。”王师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划动,“他们看人的眼神,不像工匠,倒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或者狱卒。而且,他们对我们的到来,尤其是对你,”他顿了顿,“似乎过于‘留意’了。”
“对我?”林寒露出些许慌乱,“是因为我修为最低,又受了伤,看起来好欺负?”
“或许。”王师兄不置可否,话锋却突然一转,“黑风岭上,你击伤那匪徒的手法,绝非侥幸。我虽不精于点穴,但也看得出,那是极为精准的一击,认穴之准,发力之巧,即便炼气中期也未必能做到。林师弟,你隐藏得很深。”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因这句话而凝固了几分。只有远处熔炉低沉的轰鸣,透过石壁隐隐传来。
林寒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硬邦邦的饼,叹了口气。他脸上显出几分挣扎,最终化为一丝苦笑:“果然瞒不过王师兄。实不相瞒,小弟幼时家道尚可,曾随一位远房长辈学过几年医理和粗浅的认穴功夫,后来家道中落,才投入宗门。那一下……确实是情急之下,想起了长辈教过的,人体几处最脆弱、受击后反应最烈的穴位之一。当时只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没想到……至于修为,小弟资质愚钝,又旧伤缠绵,实在不堪一提。”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有迹可循,又留有余地。他将“精准”归因于“幼年所学医理”,巧妙地将战斗素养转化为“知识”应用。
王师兄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林寒坦然回视,眼神清澈,带着一丝被戳穿秘密后的窘迫和坦诚。
“……原来如此。”半晌,王师兄缓缓点头,紧绷的肩线似乎松了一丝,但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不管怎样,你那一击,确实救了大家。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明早天一亮立刻动身。今夜……轮流守夜,你我各半。我守上半夜,你伤势未愈,守下半夜,如何?”
“听师兄安排。”林寒点头应下。
王师兄不再多言,起身走到门边,抱刀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但耳朵却微微耸动,显然在凝神倾听外界动静。
林寒也走到靠墙的简陋床铺躺下,闭眼假寐。他当然睡不着。
意识沉入体内,剑心悬照,让他对外界的感知异常清晰。他能“听”到远处熔炉火焰的咆哮,能“感”到这座巨大石质建筑在热力下的细微膨胀声响,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门外走廊尽头,那若有若无、仿佛完全融入背景噪音,却又规律得不像自然声响的……极轻微的呼吸声。
有人在监视。
不止如此。他贴身收藏的那枚得自矿道的“神秘碎片”,此刻竟隐隐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并且微微震颤,指向……这房间地下深处的某个方向?
林寒心中暗惊。这碎片果然与星纹钢母,或者说,与某种特殊的金属或矿脉气息有关?这冶炼坊地下,藏着什么?
时间在沉闷与警惕中缓慢流逝。下半夜,林寒准时替换了王师兄。独自面对黑暗和远处炉火投在墙壁上摇曳的、如同鬼魅舞蹈的光影,他的精神更加集中。
约莫寅时初刻(凌晨三点左右),正是人最困倦疲乏之时。
门外走廊尽头,那一直存在的、极轻微的呼吸声,消失了。
紧接着,林寒“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极其细微的,类似硬物在石质地面上轻轻拖曳的摩擦声,还有……锁簧被某种精巧工具拨动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咔哒”轻响。
不是从他们这扇门传来。
声音来自……走廊另一头,那间堆放杂物的空房?还是隔壁?
林寒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悄无声息地滑到腰间,握住了那柄从黑风盗尸体上摸来、一直藏在衣内的淬毒短刃(已小心处理过毒液)。他没有动,甚至没有改变呼吸节奏,只是将“剑心”的感知催动到极致,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门口方寸之地。
“吱呀——”
极其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门轴转动声,从隔壁房间传来!有人潜入!目标是……与他们同来的、受伤的车夫单独居住的房间?
念头电转。是灭口?车夫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还是……针对他们所有人的行动开始了?
林寒屏住呼吸,轻轻碰了碰靠在墙边、似在沉睡的王师兄。王师兄瞬间睁眼,眼中毫无睡意,精光一闪。两人目光交汇,瞬间达成共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隔壁房间,传来了极其短暂、仿佛被捂住口鼻的闷哼,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一切重归寂静,只剩下远处熔炉永恒不变的轰鸣。
几息之后,那细微的拖曳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深处。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确认再无异动,王师兄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林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冷冽如冰。
“车夫死了。”他用口型无声地说。
林寒点点头,手心微微沁出冷汗。不是后怕,而是对这里无处不在的、高效而冷酷的杀戮机制的寒意。
袭击在途中,灭口在坊内。这条押运路线,这个冶炼坊,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或者说,一个用于处理“问题”的隐秘场所?
天边,终于泛起一丝灰白。
但黎明带来的,并非温暖与安全,而是更加浓重、亟待揭破的迷雾,和必须立刻面对的、危机四伏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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