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最后的奇迹

    森夏抬起头，她看到无数书页破碎一般飘荡，这大概就是叶紫【狂想之末路】的最终形态了，以近乎自毁的形式，将所有的敌人一次性呼唤出来。

    这些见证了青空一路走来的敌人们，此时一起出现，好似此时要来彻底葬送青空一般。

    森夏身形极速在空中飞奔，手中的妖刀·心渡垂落身后，刀身自然而然划破空气和生命之海，托刀奔袭之中，所有靠近森夏的魔物全都被无数剑意斩开。

    她双眼凝视著那一个个敌人，曾几何时，这些家伙都给当时的他们造成了极大困境。

    噗嗤！

    森夏一步从青绿色皮肤的蚁王身边迈过，蚁王只来得及双眼睁开，就有一道巨大的伤口从胸膛爆开。

    但今时不同往日，往日的强敌，今日已经算不得什么————

    「嚯，很了不起的发言啊，森夏小姐~」

    低沉磁性的男声从森夏耳边出现，森夏几乎能够想起蓝染惣右介那恶心的笑容。

    她身化流光，直指空中那道身影。

    【神我梦想一刀】！

    豪迈的剑光就要炸裂，但森夏最后时刻却忽然心中一悸，剑势也刹那间歪斜。

    鸣！

    莱茵哈特脸色苍白，他看著那道从他身边掠过的可怕剑压，差点就被直接斩杀。

    森夏回过头，只见蓝染右介又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但她完全无法判断那是否又是幻觉。

    理论上完全催眠算不得如何了不起的能力，但蓝染的强大，建立在他灵魂力量的压倒性强大之上。

    森夏感受著四面八方出现的恶意，极远处空域的灾难性战斗还在蔓延，方圆数百公里的空域都被完全摧毁。

    那三个怪物的战斗旁若无人，并且力量层级之高，是叶紫所见识过的那个蓝染惣右介也无法干预的程度。

    因此，那三人的坐标是绝对真实的。

    除此以外，会长曹琦有著【绝对无法被操控的奇迹】，也不会受到镜花水月影响。

    面对狂想之末路具现出来的蓝染惣右介，自己只需要冷静便可以————

    噗！

    一道剑光亮起，森夏的身体自然反应过来躲避，但还是被一剑斩开了背部皮肤，深可见骨的伤势让大量鲜血从空中喷洒。

    森夏瞳孔一缩，回过头，只见刚刚还是莱茵哈特的人，此时已经变回了蓝染惣右介的样子。

    不，应该说对方保持著莱茵哈特的面容，但手里握著一柄斩魄刀，脸上正露出那副标志性的笑容。

    那种————掌控一切，玩弄一切的自得笑容。

    森夏反手一剑斩去，但对方瞬步极快，刹那间拉开距离。

    布伦希尔德看著空中森夏被一击斩中，但却没有发动【援护】，她此时此刻确定自己也处于镜花水月的影响之下。

    而且，不知怎的，会长的奇迹始终没有降临，在没有绝对把握杜绝完全催眠的情况下，盲目发动援护只会将洛曼暴露给敌人。

    同时自己也可能被蓝染右介从背后杀死。

    她看著究极吸血魔兽巨大的身影双手张开，无数吸血蝙蝠朝著人类城市飞去，大量人类濒死的求救声不断从各处响起。

    她拥有著【千里耳】这种特殊的感知类能力，此时强自按捺著心中的焦躁，期盼会长能早点解决这里的窘境。

    曹琦再一次被巴比伦大淫妇挡住，对方堕落的权能非常克制自身的心光魄动，他眼角余光看到了森夏受伤。

    那个蓝染惣右介，散发著不同于一般投影的存在感，他心中隐约猜到事情的真相，事情的发展比想像中还要残酷。

    曹琦背后虚幻的紫色时钟滴答滴答不停的响动，属于他的生命之火真正进入了倒计时，变得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熄灭。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能感受到生命的珍贵。

    他并没有自己和其他人以为的那么洒脱，他当然想活。

    FXXK！活著多好，可以喝酒，可以骂人，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能让那些人对自己无可奈何。

    活著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可以看到自己偷偷在天山养的独角兽长大，可以期待某个时刻探险客在山林里碰到自己放生的妖精时的欣喜。

    曹琦是一个拥有很多欲望的人，他甚至会因为自己过于强烈的欲望、理想，以及由那些欲望和理想滋生出来的「自我满足」，而去做这种那种事情。

    他改变了一个又一个世界，所谓完美世界线的追寻，同样来自于自我满足。

    「完美」是什么，就是以他的心作为标准，他认为那样的发展是更好的，是所有人都如意的，便是完美。

    曹琦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理想主义者的最后荣光，相反，他是一个自私到膨胀的、不可救药的家伙。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终将在今日迎来终结。

    曹琦抚摸著自己的心脏，那颗心还不知死期将至，用力的跳动著，每一次跳动，金色的心光就从他体内如同光圈一般扩散。

    每一次跳动，都更加用力，那心光魄动都更加强烈。  

    「尼禄，我就要死了————能不能看在将死之人的面子上，让我最后再来扮演一次那个啊。」

    「救世主~」

    曹琦拍了拍自己的脸，将死亡将至的大恐怖稍微缓解，那种自我存在即将消散的恐惧，根植于每一个【人】的心中。

    他想，恐怕只有真正将心投入到另一种存在之中，以那种名为【信仰】的力量，才可以超越这种虚无和恐慌。

    扑通！

    一直嬉笑著的堕落之兽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抚摸著自己的心脏，那个位置，某种东西开始以同样频率进行跳动。

    尼禄好似看到了许多种未来，那里有自己，也有这个即将死亡的男人。

    自己和对方似乎进行了许多日的交流，最终达成了某种理解。

    这一刻，堕落之兽身上的权柄开始暗淡。

    不管是【堕落】，还是【反救世主】，都开始黯淡无光。

    「你————」

    曹琦看著这一幕，哈哈大笑，他竟然一步步走向骑乘在巨大异兽之上的堕落之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随后一步走过了阻拦。

    下一刻，金色的光再也无法阻挡。

    伴随著那心跳声，直接照耀整片大海。

    漆黑的生命之海被镀上金黄，一只只新生的魔物在心光照耀下停在原地，那些漆黑的魔物竟然开始一个个化出独特的形状。

    曹琦赋予了这些造物以奇迹，让这些造物也能够得到自我。

    他一步步向前，混乱的战场被金色的波纹席卷。

    此前一直挂著自得笑容的蓝染惣右介笑容也逐渐收敛，金色的光拂过众人。

    森夏的伤势一瞬间愈合，甚至莱茵哈特强行接下桃白白与曹琦那一波战斗余波留下的伤势，也刹那间消散。

    【奇迹】仿佛变成了最廉价的东西，正在奢侈的投向这个战场里的所有人、

    所有存在、所有造物。

    「蓝染，你连【黑之王】的位置都不应该得到，却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权柄，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特殊————」

    「你在桃白白体内藏匿了未曾被观测过的【未行之海】，你将桃白白打造成了谁也无法预料的野兽，你可曾想过，你也无法掌控？」

    曹琦一步步走向那个穿著死神队长白袍的蓝染惣右介，对方一如记忆中自己第一次见到时的样子。

    但曹琦早已通过灵光乍现的奇迹明白，那种蓝染惣右介，只是伪装，只是如今那位灵魂之王故意留藏的一小块灵魂碎片。

    对方与那个目的不明的命运之王一起，编织了许多的可能性。

    甚至就连【因果律】【宿命论】那些东西，也都被一一放出，那两人在博弈著更遥远的未来。

    曹琦抬手虚握，蓝染右介双手抬起，四周世界弯曲之中，瞬步也毫无意义，镜花水月更是无法在这片金色的大海中动摇奇迹之王的意志。

    蓝染惣右介忽然收起了斩魄刀，他坦然的站在原地，与曹琦对视。

    「曹琦君，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

    「如果你能够更像样一点，更投入一点，大概能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一些吧。」

    他言语中，带有几分说不清是自傲还是真切的遗憾。

    蓝染右介此时不再掩饰自己并不只是被叶紫召唤出的投影那么简单，他的确具备著跨位面、跨时空感知信息的权柄。

    这个不知什么时间线、世界线的蓝染右介，仍旧具备著当前时间线的灵魂之王的意识。

    他平静的任由曹琦以【世界】将自己拘束，随后转头看向那三头怪物的战场，眼神里满是欣赏。

    「曹琦君，有一点你说错了。」

    「有些时候，造物并不需要被控制，人类必须掌控自己的造物这个观念本身，就是你们这种自视为唯一真实存在的【人】产生的傲慢罢了。」

    「而我，作为一个剧情人物，从一开始就不以那样的视角看待世界。」

    蓝染惣右介张开双手，第一次正面表达他以所谓「剧情人物」这种低维生物视角对于自视高维生物的【人】的审视。

    曹琦大概是真切感受到了生命的尽头已经到来，他听到蓝染的话，只是自嘲笑笑，没有再与对方争辩。

    争辩，是只有时间多到用不完的人才有空闲进行的无意义的事情。

    曹琦用力一握，圆球般的小世界骤然缩小，其中的蓝染也一同被压缩到了几乎不可见的地步，并最终化作泡影一般消失，重新融入大世界之中。

    「这些过去的敌人，就交给你们对付，没问题吧————」

    曹琦目光扫过一个个同伴，对方也都一一回看过来，眼神中蕴含著每个人的性格。

    森夏性格清冷，因此只是冷静的点头，眼神中剑意弥漫，这个女人大概是存著在自己死后强行背负一切的觉悟，因此一直在勉强自己。

    洛曼性格温柔，此时双目含泪，但为了不让自己走的过于难堪，所以强忍泪水，浑身灵力暴涨，她大概是会在自己死后真正成长起来的那种。

    布伦希尔德下意识向自己迈步，背后那种牺牲自我拯救同伴的心光魄动强烈无比，但曹琦只是摆了摆手，布伦希尔德感觉自己就被「世界」所困住。

    而平日里最靠谱的莱茵哈特，此时却是方寸大乱，明明自己已经交代好了一切，但这个与自己从第一个任务世界就相识的老朋友，却不断撕扯著自己的头发，试图找出一个「完美世界线」。  

    「哈哈，陈莱莱你还真是个笨蛋，完美世界线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啊————」

    曹琦摆了摆手，道别到此结束，这场作秀一般的恩赐游戏也该到此结束。

    扑通！

    这一刻，曹琦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与世界同频，即便是正处于四位数级别激战之中的一人一兽一龙，也同时惊觉，眼眸一齐看向那站在金色大海之上，就仿佛站在世界中心的家伙。

    「星灵？！」

    曹琦双手抬起，浑身化作金色的辉光亮起，并开始一片片飞起。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但对于箱庭世界以及这个神话时代的美索不达米亚来说，时间倒流、逆转因果，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只要是存在著可能性，那么从根本不会发生到真实发生之间，就只需要一份奇迹。

    恩赐游戏之外，叶紫捂著脑袋，强行利用女王的恩赐将自己【狂想之末路】

    这个能力推动到如此地步，她早已遭受了精神永久受创的损伤。

    但此时此刻，金色的奇迹正在治愈她的损伤。

    那个家伙，要将一切复原，连带著她所支付的代价一起————

    「曹琦，你这家伙，甚至连杀死我都做不到吗，废物！废物！」

    叶紫有些气急败坏，她不认可曹琦的奇迹，更不认可自己都选择了背负数十万人性命的罪业，曹琦还在选择如此天真的道路。

    她的唾骂声，自然而然落入了白夜叉和万圣节女王的耳中，这两人此时却是面带笑意，仿佛这个发展算得上不错的结果。

    但下一刻，白夜叉手中折扇一停，女王也是眼神一变。

    一金一黑两道强烈无比的力量同时爆发。

    「别做那种无聊的事情啊！」

    「不准打断我们的战斗！」

    轰！

    两道流光一刹那直接将曹琦击飞。

    三首恶龙桃白白与逆回十六夜同时爆发，尤其是白苍术，此时此刻，伴随著世界濒临毁灭，他获得了某种意义上与曹琦一般无二的【救世主】权限。

    世界，同样钟情于他。

    【绝望救世】，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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