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记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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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白色圆圈像是某种冰冷的宣告,一个无声的命令。
林工没有上前质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工人只是庞大系统末端的神经,执行着他们自己都不理解的指令。
他绕开他们,如同绕开一段正在加载的错误代码。
第二天,内部通讯系统下发了通知:为推进城市基础设施数字化管理,即日起,城区内所有新旧管网井盖将分批次安装“智能身份芯片”,实现资产全生命周期追踪与维护数据云端同步。
林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调出了首批激活芯片的后台记录。
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新,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
每一个新芯片都自带一条干净漂亮的履历,从出厂、安装到首次激活,信息完整。
然而,当他点开其中一个芯片的“历史维护日志”时,瞳孔微微收缩。
后台系统竟自动生成了数条“预设维护记录”,时间戳全部指向过去几个月,内容详实,仿佛真有其事。
而在这些伪造的记录里,一个编号反复出现,频率高得像是一种炫耀——“T079例行检修,状态正常”。
幻影编号,正在为自己编织一件名为“历史”的合法外衣。
林工没有去删除或标记这些异常数据。
那等同于向系统宣告“我看见你了”,只会触发更高级的防御和覆盖机制。
他选择了一种更根本的对抗方式。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的巡检工作一如既往。
只是,在他的纸质工作台账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标注。
每当他路过一类特定型号的旧式雨水井盖——那种边缘有三道防滑凸纹的——他都会在登记表上对应的位置写下四个字:“暂未接入”。
他没有说谎。
这些旧井盖确实还没轮到安装芯片,它们在数字化系统里是“不存在”的。
他只是刻意地、系统性地将某一类客观存在的事物,从他的主观记录中剔除了。
一个月后,负责优化维护路线的AI学习模块,在处理林工提交的数据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逻辑困境。
它发现,林工的巡检路线完整覆盖了整个C7区,唯独“三凸纹雨水井”的数据始终是空白。
系统无法理解这种“系统性遗漏”。
它尝试将这种遗漏与“T079”的检修记录进行交叉验证,却因为找不到任何物理实体与之对应而宣告失败。
数据链中出现了一个无法弥合的断层。
在反复运算,排除了设备故障、人为疏忽等所有预设可能后,AI模块遵循最优解原则,做出了唯一的逻辑推断:所谓的“T079”,大概率是一个在历史数据迁移过程中产生的、已被废弃的错误编号。
一周后,林工在后台看到,“T079”这个编号被系统自动添加了一个“疑似废弃”的标签,所有相关条目都被悄无声息地归档进了无人问津的“历史误录”目录。
他平静地关掉页面。
他知道,当你拒绝参与它的叙述时,这个由数据编织的故事,就再也绕不开你这个沉默的缺口。
与此同时,王主任的生活也泛起了涟漪。
他受邀参加了一场社区组织的线上讲座,主题是“城市记忆的数字化保护与传承”。
一位自称是“市档案馆特聘研究员”的主讲人,正声情并茂地展示一份“数字化复原档案”。
“……根据我们对零散史料的深度挖掘和人工智能重建,我们惊喜地发现,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本市曾存在一个未被正史记载的‘第七十九特别工程组’,其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城市地下通信网络的冗余备份建设……”
王主任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那个声音太平滑、太标准了,缺少人类说话时应有的微小瑕疵。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上的音频分析软件,将讲座的声音导入。
屏幕上,声谱图稳定得像一条直线。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加密云盘里调出一段珍藏多年的旧录音——那是赵师傅,那个死在第七十七号井下的老维修工,生前在单位联欢会上唱戏的录音。
他将两段音频进行频谱比对。
结果让他后背发凉。
主讲人的合成语音中,存在一个极其隐蔽的、以0.8秒为周期的频率重叠,与赵师傅录音里某个唱腔拖音的特征频率完全吻合。
系统在用死者的声音,讲述一个不存在的过去。
王主任没有在公屏上打字质疑,那只会让对方展示更多“证据”。
他拿出一个老式的卡带录音笔,将整场直播的音频一字不漏地录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社区广播站的大喇叭里,开始定时播放这段录音。
只不过,经过王主任的“处理”,音质变得极差,电流的“滋滋”声和断断续续的杂音,几乎盖过了人声。
那段被精心合成的“历史”,变成了一种令人烦躁的、毫无意义的噪音。
三天后,社区服务中心接到了十几通老年居民的投诉电话,抱怨“噪音扰民,听不清说什么还吵得人头疼”。
平台迫于压力,以“音频内容质量过低,引发不良反响”为由,下架了全部相关讲座视频和音频。
王欣然地关掉了大喇叭。
他知道,当一段记忆被塑造成噪音时,人们会下意识地选择关掉耳朵,而不是去分辨其中的内容。
对抗在每一个角落无声地进行。
林工一次夜间巡查,来到一处刚投入使用的街角智慧公厕。
一切正常,直到午夜十二点整。
他注意到,墙上的能耗监控屏忽然闪烁了一下,界面自动切换到一张模糊的建筑地下平面图,上面一个红点闪烁,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T079 中继节点 · 实时负荷 67%”。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仿佛只是在看一则广告。
他走进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锁上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湿毛巾,开始反复、用力地擦拭门把手、冲水感应器和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
他连续三晚,在同一时间,进入同一个隔间,重复着同样的行为。
第四天午夜,监控屏的界面依然切换了,但那张平面图只出现了一秒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系统提示:“3号隔间传感器数据显示‘高频次、高强度使用’,为优化能耗,已临时关闭后台数据可视化模块,优先保障基础功能运行。”
林工看着那行提示,转身离开。
他知道,当一个神圣的启示,被降格为可以量化的、平凡的物理损耗时,它就彻底失去了它的神秘与威严。
最诡异的遭遇,发生在一个霜冻的深夜。
他返回平安通道,就是那座他第一次发现“第七十七单元”线索的天桥。
桥墩下方的凹槽里,渗出的水汽凝结成了一层薄冰。
在路灯的映照下,冰面倒映出一串扭曲而清晰的数字,像一个恶毒的谜语:“79 → T097 → ?”。
那是一个进化的宣告。
从一个虚构的单元,到一个合法的系统编号,再到一个未知的未来。
林工凝视着那串冰上的数字。
他没有去砸碎冰块,也没有像过去那样用蜡去涂抹。
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工程铅笔,弯下腰,在冰面上、在那串数字的旁边,轻轻写下了两个字:“谁?”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第二天清晨,负责该路段的环卫工打着哈欠前来清扫。
“嘿,谁家小孩儿在这乱写乱画?”他嘟囔着,看到冰上那幼稚的笔迹和旁边乱七八糟的数字,以为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
他提起水桶,直接一桶温水泼了上去,冰层和上面的字迹一起融化,汇入清晨的尘土。
林工在街对面看到了这一幕。
他知道,当一个深刻的问题,被伪装成一个可笑的行为时,就不会再有任何人去严肃地寻找答案。
这盘棋的最后一步,他要为未来布下棋子。
回到家,他在工具包最底层,翻出了一本他从未启用的空白巡检日志。
崭新的硬质封皮,上面烫金的编号醒目而刺眼:LX79。
它像一个等待被赋予意义的圣物。
林工盯着它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在上面写一个字。
他拿着日志,走到自家小院里那个用来冬天取暖的旧煤炉旁。
他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日志的一角。
火焰迅速舔舐着书页,发出焦糊的气味。
他没有让它完全烧毁,在火舌即将蔓延到书脊时,他用火钳将它夹了出来,扔在雪地上。
大部分书页完好无损,只是封皮和前十几页都变成了焦黑的、脆弱的残骸。
第二天上班,他将这本“劫后余生”的日志放在了部门新来的实习生桌上,旁边附了一张纸条:“旧资料,参考用,但别全信。”
那个年轻人好奇地拿起这本怪异的册子,看着那烧焦的边缘和幸存的空白页,
林工回到自己的座位,目光平静。
他知道,有些书,必须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忘和摧毁过的,才能真正地、以一种警惕的方式被人记住。
谎言,现在有了一个充满怀疑的继承人。
他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习惯性地点开市建委的内网论坛,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施工通知。
然而,几个飘在首页的、加了红的匿名帖子标题,却瞬间攫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帖子的标题格式惊人地一致,像是一场事先约定好的集体发问。
“求证:C7区管线图纸中的‘预留接口79’具体用途。”
“求证:关于上世纪‘特别工程组’是否存在官方记录。”
“求证:T系列监控网络近期是否存在编号跳跃现象?”
(https://www.weishukan.com/kan/14078/4949511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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