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许攸：若无我，社稷安立？

    关中，长安。

    相比于大汉在充分享受胜利的和平，东赵在越忙越乱，越做越错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西赵却刚好是位于两者中间。

    整个西赵，现在从上到下的氛围都透著一股古怪。

    这是因为，西赵立国的根子就不对。

    相比于顺理成章，在河北士族的扶持下继位的袁尚。袁谭选择先一步在河内登基截胡的行径，使合法性本就不怎么高的袁氏天子更变的有几分荒诞。

    立国不正不说，西赵本身的国体同样毛病不少。

    无论是大汉还是东赵，其中央总归都是铁板一块。

    但西赵不是。

    关中虽然被袁谭经营发展起来，但钟繇、夏侯惇两人一直在关中篆刻著属于曹操的烙印。

    更可怕的是，曹操竟然还真的回到了关中。

    最可怕的是，曹操回到关中的时候，他袁谭还不在关中，而是在青州和刘邈鏖战，这就使得关中之地，其实已经被曹操给消化成属于自己的地盘。

    除了关中，并州同样如此。

    高干掌控的并州，不说是将西赵朝廷的命令当成狗屁吧，那也基本是当做耳旁风。

    好在袁谭和西赵朝廷也知道这点，所以也从来没有真的给高干下达什么命令，不过是抱团取暖，以平等的态度相处。

    关中、并州，两大基本盘分别被曹操和高干占了去，袁谭这个天子，还有由许攸这个西赵尚书令管辖的西赵朝廷，却反而成了夹在中间的摆设。

    这日，许攸便是在与郭图抱怨这件事情。

    「本以为当了尚书令，便是一国之丞相！可事到如今，大家依旧在喊那荀或为「荀令君」！哼！这一个国家，难道还能有两个尚书令不成？」

    相比许攸的厌烦和愤怒，对面的郭图则明显是枯寂了许多。

    当时他被审配、田丰等人派往并州，前去安抚高干，没成想却在半路听到了袁谭称帝的消息————

    这条消息，未免太过骇然！

    对于郭图而言，更是如此。

    因为被派往并州，所以郭图明显看出，河北士人根本没打算容纳自己这个外人掌控河北朝廷的权柄。

    本是走投无路，但袁谭称帝，明显是柳暗花明。

    为此，郭图甚至直接抛下了自己在业城的妻子家眷，直接来到关中投靠袁谭。

    不过郭图在到了关中，重新见到袁谭后，才发现袁谭变了许多！

    也不知其经历了什么，他性情仿佛大变！不但沉默寡言了许多，而且据说其再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直到后面传出袁尚和清河郡主的那些事情来，郭图才回过味来，但却不敢在袁谭面前提及此事。

    即便如今袁谭真的成了天子，但郭图却愈发不是滋味。

    他辅佐袁谭，希望袁谭成为的，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人。

    此时听著许攸的抱怨，郭图更是明白了袁谭的难处，但同时也愈发变的无力。

    袁谭，应当是如今三名天子中权柄最小的。

    刘邈那个怪物就不提了。

    就是袁尚，也完全可以和审配、田丰等河北士人商量著来，只要不损害这些人的利益，袁尚的天子权柄还是相当可观的。

    但袁谭————

    关中事务，都被曹操霸道的全部揽去。

    并州，同样也不是袁谭能够涉足的地方。

    袁谭所能依仗的，竟然只有袁绍长子的血脉还有淳于琼带来的那几万袁军——

    郭图疲惫的看著还在滔滔不绝的许攸：「子远，事已至此，便声音轻些，不要被人听见。」

    「怕什么？」

    许攸却不以为意。

    「若不是我，他曹阿瞒难道能死里逃生？如今摇身一变有了这样的权势吗？」

    「..——」

    郭图闭上眼睛，对许攸的言语不予评价。

    许攸唠叨完如今西赵的国情后，又有些羡慕道：「这尚书令做的当真憋屈，若是咱们大赵也能和大汉那般就好了。」

    「最近大汉在襄阳似乎是要搞什么法会，就连刘邈都亲自去了！却不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便是关中许多名士大儒也都到了南方，如此盛会，可惜我却去不得！」

    大汉和西赵小朝廷，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言语间，许攸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对大汉已经是有了羡慕之情，似乎在说「宁为大汉布衣商贾，不为大赵尚书宰相」。

    郭图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

    「子远，你如今是尚书令，切记有些话说不得。」

    如果连一国尚书令都如此崇尚外国，那本国的百姓难道能够爱护国家？本国的士卒难道能够保卫国家吗？

    郭图道：「那道家法会，再怎么盛大，也终究于国无益。」

    「与其去思索那法会，子远倒不如尽快颁布律令，安定国家。」

    曹操与荀或在重新会和之后，为了提升国力，对大汉几乎来了一场全方位的模仿。  

    以前在许昌还要修改成「屯田令」的「均田法」，现在却是连名字都不换，直接对著关中的百姓进行均田。

    还有三长、府兵，曹操和荀或几乎是完全照搬大汉的制度！

    就连律法，他们也抄袭了《章武律》，并以此为根基重新制订了西赵的律法。

    如今这律法就押在尚书台，押在许攸手中，曹操已经派人来催了许多次，许攸却每次都打发过去，不肯给曹操回应。

    如今听郭图又提及新律，许攸才毫不在意的伸个懒腰：「不急！不急！」

    「我之前去荀或府上，让他给我的商队通融一二，他却非要为难我，说要按规章制度办事————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按规章制度办事，让那些个尚书郎将每个字都好好看上一遍！」

    「————」

    郭图忍不住皱眉。

    以社稷公器为私用，这哪里是一国尚书令？一国宰相的器量！

    郭图劝道：「子远，国事为重啊！」

    「呵，阿瞒他都不急，公则你急什么？」

    许攸把玩著手中一件来自大汉的瓷杯：「他不让我好过，那我便也不让他好过！」

    「子远！」

    「不谈他！来！喝酒！」

    就在许攸给郭图斟满一杯酒时，忽然有一貌美女仆进来通报一「令君，大将军曹操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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