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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天境城下


凭栏远眺,眼前是开阔的京畿平原。

沃野千里,一直延伸到天际线下朦胧的山影。

秋收已过,田野里留着齐整的禾茬,像是大地编织的经纬,褐黄交错。

官道如一条灰白色的带子,蜿蜒其间,此刻尚有零星商旅车队缓缓行进,车马粼粼,扬起淡薄尘烟。

远处村落炊烟袅袅,三三两两,鸡犬之声隐约可闻。

护城河外,几个农人正引水灌溉越冬的菜畦,木桶起落间水花溅散,动作不疾不徐,一派平和景象。

秦岳却知道,这片宁静很快就要被碾碎了。

他闭上眼,仿佛已能看见:北方地平线上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如黄云压境;能听见由远及近、令大地震颤的铁蹄奔涌之声,八十万匹战马踏碎山河,鼓角争鸣如潮水拍岸;能嗅到随风卷来的血腥与铁锈气息,混合着汗臭与恐惧,那是战场独有的、深入骨髓的味道。

不久之后,这片他曾立誓守护的平原,将成为修罗场。

尸骸将堆积成山,引来蔽日乌鸦;鲜血将浸透沃土,汇流成河,直灌入护城河,把河水染成暗红。

庄稼被践踏成泥,村落焚作焦土,孩童的啼哭会被喊杀声淹没,老者的祈祷将消散在箭矢破空声中。

而他,守城大将军秦岳,连同麾下十万将士,将成为这座千年帝都面对北境铁骑的第一道壁垒——也可能,是最后一道。

“大将军!”身旁的副将见他伫立良久,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忍不住低声唤道。

秦岳没有应声。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按在冰冷的女墙上。

城墙青砖历经千年风雨,表面已被磨得光滑,砖缝间的灰浆却仍坚硬如铁。他五指收紧,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将指甲嵌进砖石里。

二十年戎马生涯,大小百余战,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沉重。那不是对死的畏惧——马革裹尸,将军本分。

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怆,是手握有限筹码却要抵挡滔天洪流的无力,是要将十万条性命、百万百姓、千年国祚,全押在一场胜算渺茫的赌局上的重压。

“传令。”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粗石磨砺,“各营主将,申时正,大将军府议事。”

“是!”副将领命转身,铁甲摩擦声在风中格外清晰。

秦岳的目光依旧锁在北方。天际线处,云层开始积聚,从乳白转为铅灰,层层叠叠,如大军压境。

风更急了,卷起城头旌旗,旗面抽打在旗杆上,啪啪作响,像是战前急促的鼓点。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他,必须在这风雨到来之前,撕开一道口子,觅得一线生机。

诸葛世家连夜撤离帝都是一个信号,鬼街深处那些不见天日的存在或许是个契机。

八十万铁骑固然可怕,但帝都千年底蕴,也非毫无还手之力。

关键在于,是玉石俱焚,还是绝处逢生。

答案,即将在这片平原上,用鲜血与生命来书写。

远处一声孤雁哀鸣划破苍穹。雁阵被狂风吹散,那只落单的孤雁在空中竭力调整方向,挣扎片刻,终究消失在铅灰色云层之后。

凄厉的鸣叫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平添几分肃杀苍凉。

秦岳缓缓松开按在城墙上的手。青砖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深深浅浅,边缘还沾着细微的石屑,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刻在城墙上。

他转身,玄黑战袍在风中翻卷如乌云。

“回府。”

马蹄声再起,这一次更加急促决绝,踏碎城砖上累积的寂静。

城楼上的将士目送大将军的背影消失在马道尽头,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他们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能从大将军紧抿的唇线和深锁的眉宇间读出——

太平日子,到头了。

风更紧了,卷起漫天尘沙,模糊了远山近野。

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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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

此刻,距帝都三百里外的天境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已如潮水般涌至平原尽头。

风家军的先锋铁骑在午时抵达城郊,后续部队绵延数十里,旌旗蔽空,尘土飞扬。八十万大军行军,连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天境城守军站在城楼上远眺,只见地平线处一道黑线缓缓推进,如同墨水在宣纸上洇开,越来越宽,越来越近。

城主赵怀安与守城大将军陈镇并肩立于城头,两人都沉默着。

“五万对八十万。”陈镇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赵大人,帝都没有援兵。”

赵怀安手里攥着今晨收到的帝都回函,薄薄一张绢帛,却重如千钧。

信上只有八个字:“固守待援,不得有失。

”可哪里还有援?帝都自身难保,这不过是让他们以死明志的漂亮话。

“你看这阵势,”赵怀安指向城外,“风家军列阵齐整,前锋已布下拒马,中军大纛已立。他们不急于攻城,是在等什么?”

陈镇眯眼望去。

风家军大营中央,一杆玄黑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绣着金色苍狼——那是北境风家的图腾。

旗下数骑并立,其中一人银甲白袍,即便隔得远,也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气势。

“等我们做出选择。”陈镇说,“死战,或投降。”

赵怀安苦笑。

他何尝不明白?天境城之所以能安居乐业,全赖北荒城在前抵挡外敌。

如今北荒城破,风家军南下,首当其冲便是他们这座“帝都门户”。

若拼死抵抗,五万守军最多撑三日,城破之后,按照北境军惯例,抵抗之城,必遭屠戮。

可若开城投降……

“我赵家世代受皇恩,”赵怀安低声说,“开城献降,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陈镇转头看他,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眼中布满血丝:“赵大人,我陈镇从军三十载,也不愿背个降将之名。

但您看看城中百姓——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孩子在哭。

我们五万将士不怕死,可城中二十万百姓呢?帝都放弃我们了,我们还要为那八个字,赌上全城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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