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冬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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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高二人的订婚宴后,喜事连连,胡缨有孕,裴十七与薛媛成婚。
金秋在几场寒雨中悄然褪色,长安城露出冬日清瘦的筋骨。
时序流转,仿佛只是几场宴席、几次马球赛的功夫,岁末的钟声已在隐隐敲响。
岁除宫宴,依旧设在麟德殿。
元和二年,四海稍靖,国库渐丰,宴席的规制比往年更显煊赫。
刘绰与李德裕同席而坐。
她产后恢复得极好,一身郡主翟衣,庄重华美,因哺乳而愈发丰腴的身姿被衣裳妥帖勾勒,眉目间褪去些许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从容成熟的韵致。李德裕不时侧首与她低语,为她布菜,举止间温情流转。
宴至中段,乐声暂歇。
首席之上,李吉甫起身,向御座上的李纯深深一礼,声音清朗,回荡在安静下来的大殿中:“陛下,臣综理天下财赋,稽考国用,历时一载有余,今撰成《元和国计簿》十卷,谨于岁除吉日,进呈御览,恭贺陛下新岁,愿我大唐国祚绵长,仓廪丰实!”
两名内侍应声抬上一只紫檀木匣,打开后,露出内里码放整齐、装帧精美的十卷簿册。书卷以靛蓝绫为面,泥金题签,庄重非常。
殿中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不少官员早就风闻李吉甫在主持编纂一部详尽的财政总录,却未料成书如此之快,更选在宫宴上进献,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刘绰也吃了一惊,看向李德裕道:“阿翁一回到家,就钻进书房,跟幕僚们忙碌,就是在写这套书?”
李德裕淡定点头:“父亲不喜空谈,凡事讲究格物致知。 既为宰辅,若要惠民理政,自当梳理清楚我大唐藩镇、府、州、县数与户口、赋税,兵员实况。”
“真是了不起!”刘绰由衷赞叹。
她的公公不只是个地理学家,还是个统计学家,这要是放在后世高低得是个院士,千锤百炼的真专家。
难怪会名留青史!
李纯显然早知此事,面露欣然,抬手道:“李相辛苦了。呈上来。”
吐突承璀亲自下阶,捧了最上面一卷,恭敬置于御案。李纯展开,目光迅速扫过那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条目,越看神色越是郑重。
“好!”片刻后,他合上册页,看向阶下肃立的李吉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爱卿此书,条分缕析,纲举目张。天下诸道州县户口、垦田、钱谷、税赋之数,乃至历年增减对比、漕运损耗、军费开支,竟能详尽至此!更有各镇贡赋不输、自擅税赋之情形记录在案……实乃安邦定国之要籍!”
他这番话,无疑是对《元和国计簿》最高的定调。
李吉甫躬身再拜:“臣不敢居功。此皆赖陛下励精图治,朝廷政令畅通,户部、度支、盐铁诸司同僚协力,方得汇集四海数据。臣不过总其成,略作梳理,使陛下能一览而知天下财赋虚实,用度盈亏,便于日后裁度。”
话说得谦逊,但谁都听得出背后的分量。
这不仅仅是一套数据汇编,更是李吉甫作为宰相,对帝国财政掌控力的直接体现,也是他执政能力的清晰展露。
书中详录各藩镇不输贡赋、截留税款的情形,无异于一份针对跋扈藩镇的“罪证清单”。
难怪,他拜相后,先后调换了三十六个藩镇的节帅,位子还能稳稳当当。
刘绰抬眼望向御阶下那个精神矍铄、目光锐利的中年男人,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她记得,在另一条世界线里,李吉甫正是以《元和国计簿》为重要工具,拉开了“元和中兴”财政整顿的序幕。
但与此同时,著名的牛李党争也要开始了。
像李吉甫这样一个实干派,为什么会被牛党针对?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父子俩都是门荫入仕,没参加科举?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李吉甫的执政能力有目共睹,比某些科举出身却只知道喊口号的官员超出不是一星半点啊!
果然,御座上的李纯沉吟片刻,朗声道:“李相此书,功在社稷。着即誊抄副本,分发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及户部、度支诸司,以为施政参详。另,赐李相绢帛五百匹,金鱼袋一对,以彰其功。”
“臣,谢陛下隆恩!”
宫宴在一种微妙而兴奋的气氛中继续。
恭贺李吉甫的官员络绎不绝,其中不乏目光深远者,已开始思量如何在这位权势正隆的宰相麾下寻得一席之地。也有人冷眼旁观,心中惕然。
刘绰收回视线,正对上李德裕望过来的目光。
他眼中带着询问。刘绰微微一笑,心中想的却是:这对父子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吗?
她在案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无论朝堂风向如何变化,他们夫妻一体,互为倚仗,总是能走下去的。
宫宴散时,已近子时。
出了宫门,冷风扑面,反而让人精神一振。
马车辘辘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偶有零星爆竹声从深巷传来,预告着新岁的临近。
回到栖云居,乳母禀报孩子们都已安睡。
夫妻二人便相携去主院陪着薛氏和李吉甫一同守岁。
结果,全家都在书房里聚齐了。
书房内炭盆烧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冬夜的寒峭。
喜好书法的李德修在临摹字帖,韦氏在旁边研墨,提供情绪价值。
薛氏捧着兵书,李吉甫翻开了一本地方志。
李德裕替刘绰解下外袍,自己也将厚重的外衣脱下,拉着她走到书案边,挑出了几本岭南地方志与海图,长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身,神态慵懒。
刘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什么时候老娘才能适应李家的过年风格啊!
这一家子也太学术了!大过年的,竟也没多少烟火气!
她正发着呆,享受这静谧的亲昵,李德裕轻声道:“娘子,今日宫宴上,为夫看你与那程异说了好一会儿话?他看你的眼神,可是热切得很。”
语气竟有些酸溜溜的。
刘绰失笑,趁没人注意,侧头在他脸颊上轻啄一口:“醋了?程异此人,才干是有的,心思也活络,如今在户部正是得力的时候。结个善缘罢了,我们都三个孩子了,而且程异都快四十岁了,你连他的醋也要吃?”
“倒也不是......”李德裕手臂收紧,将她更牢地圈在怀里,唇贴近她耳畔,气息温热,“只是离家日久,甚是思念娘子。如今回来,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别闹,有人在呢!”
尽管小两口压低了声音说话,还是引起了薛氏和韦氏的注意。
婆媳俩红着耳根子,纷纷开始装忙。
一个想:年轻就是好啊,二郎也真是的,都回来几个月了,怎么还这么粘人?
一个想:谁还没新婚燕尔过,当初夫君看我的眼神也是黏哒哒的。老二两口子就不能等回了自己院子再亲亲我我,苍天啊,赶紧到元日吧!
在韦氏的殷切期盼下,更鼓声响起,众人如蒙大赦,各自散去。
回到栖云居,刘绰给奴仆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后才梳洗。
李德裕自后靠近,下巴轻轻搁在她肩窝,嗅着她发间熟悉的馨香,吻沿着耳廓细腻的肌肤向下,落在颈侧。
刘绰被他弄得有些痒,轻笑躲闪,转身面对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眼眸在灯下漾着水光。李德裕眸色转深,低头吻住她的唇,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积蓄已久的渴念,深入探寻。
一吻既罢,两人呼吸都有些凌乱。刘绰颊染飞红,眼波流转间,瞥见一旁宽大座椅上铺着的柔软银狐皮褥子,忽而生出个大胆念头。她推了推男人,软声道:“二郎,我们去那边。”
李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领神会,喉结滑动一下,哑声道:“好。”
他打横将她抱起,几步走到椅边,小心将她置于柔软的皮褥之上。银狐毛皮光滑冰凉,衬得刘绰肌肤愈发莹白如玉。
她仰面望着他,外衫早已松散,中衣领口微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和隐约春色,在跳跃的烛火与炭盆的红光交织下,美得惊心动魄。
衣衫渐次委地,与银狐皮褥堆叠一处。炭火“噼啪”轻响,将一室寒意彻底驱散,只余旖旎升温。灯火将纠缠的身影放大,投在墙面上,构成一幅既风流又奇异的画卷。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悄然覆盖庭院,无声无息。冬夜漫长,而属于有情人之间的春意,方兴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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